烏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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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獻儀要離開。
可是動身後，前方無法跨過的透明屏障提醒了魏獻儀縛身石的存在，所以她收回腳步，折返回去。
太承側著身，靠在床裏面，魏獻儀過去的時候，他背對著她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就連她的膝蓋抵在床榻上，軟綿的床墊陷進去一塊，太承都沒有察覺到。
直到魏獻儀伸手撥開他肩上的頭發，將它們歸攏到他身前，手指從肩後劃到前面，緊接著就被太承按住了手。
“你怎麽……又回來了。”太承微微側臉，望向魏獻儀。他同樣忘記了他身上墜有的縛身石的限制。
魏獻儀沒說話。
她從太承手中抽出手指，落到他的後頸上，拽動系有縛身石的扣帶，碰了一下，也碰到太承的脖頸，他一個傾身，躲開了。
魏獻儀沒有成功取下縛身石。
太承動了動身體，正對著魏獻儀，一手捂上被衣衫掩蓋住的縛身石，他望著魏獻儀，“你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？”
魏獻儀看了他一眼，很輕易地從太承臉上看出失落。
“那你現在是要將它拿走？”太承問她。不必得到魏獻儀的回覆，他也該知道是這樣，不由將手中縛身石握得更緊一些。
“轉過去。”魏獻儀對他說。
太承沒有動。
魏獻儀擡眼看向他。
“一定要這樣嗎？”太承啟唇問道。
“你想如何？”魏獻儀反問。
話音落下，太承良久不發一言。解開縛身石，他不願意，問他想怎麽樣，他又不說話。
魏獻儀陪著他沈默片刻，之後再上手解開系繩的時候也沒有提醒太承。
魏獻儀雙手環住太承的脖頸，手指繞到後方，搭在了那一截細軟綢繩上，看準了地方，準備抽動扣帶的時候，太承忽地抵住了魏獻儀的半邊肩膀，叫她手指一縮，沒有立刻扯下縛身石。
太承將整張臉都埋在魏獻儀的身前，他伸手越過魏獻儀的腰部，抱緊了她，烏黑長發從身後劃過，盡數堆壓在魏獻儀的眼前。
魏獻儀一時間沒有了動作，她低下眼眸註視著在她身前的太承，半晌後，她抽出手來，拍了拍太承的後背，示意他放松一些。
掌心落在太承的後背，幾乎剛碰到，太承就直起了身體，他額頭微動，臉頰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緊緊貼合魏獻儀的肩膀。
“好了嗎？”魏獻儀提醒他。他維持這個動作已經很長時間了，就連身體都因為過分緊密的接觸而在緩慢升溫。
“嗯。”太承聲音悶悶地回應魏獻儀，卻沒有立刻松開她。
他的手臂仍然環在魏獻儀的腰上，此刻因為魏獻儀的催促而有些不安地游移，不確定放在哪個位置才是合適的。
魏獻儀覺得整個後背都隱隱發燙，她低下眼眸，手指探入身前，稍微著力就推開了太承。空氣順勢進入剝離的間隙之中，魏獻儀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一些。
“我不想解開它。”太承略有局促地低下臉。
“可我也不想留在此處陪你。”魏獻儀直接跟他說，她想離開藥廬，想離開炙甘峰。
“除了這個，你也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開縛身石的禁制。”太承聲音低弱，他的視線落在身上披覆的被褥上，青底藍花，是魏獻儀之前給他蓋上的。
因為太承一直低著頭，魏獻儀不能看清楚他臉上表情，為了跟他有更直接的交流，魏獻儀扶起他的臉，讓太承與她視線相對。
他眼中閃動微光，如湖中暈開的水波似的，連綿不已。
“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才對。”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。
太承遲鈍地點頭。
“解開縛身石，不止是因為我不想留在這裏，更是因為我想還你自由。”說話間，魏獻儀的目光已然看向太承的脖頸下方。
衣襟交疊的深處，是一枚小小的縛身石。
“我知道，正如因此，我不想。”太承回覆得斷斷續續，不過並不妨礙它們組成一句完整的話，讓魏獻儀能夠聽得明白。
他很少對她說：“不想。”
不論在何種情況下，太承都很少會這樣強烈表達自己的意願，這大概是魏獻儀頭一回聽見他說他不願意。
但卻是為了縛身石這種限制住他人身自由的東西。
魏獻儀奇怪地看向他，“為什麽？”同時，她的手指探入太承的衣領之下，順著那段細長綢繩將縛身石從其身前抽了出來。
圓潤的石頭落到魏獻儀的手心，只需要輕輕一拽就能讓它脫離他，可是……
“從識海出來後，我心中驚疑不定。”太承很久後，開口言道。
他直白地說出內心的惶恐，讓魏獻儀有一瞬的恍惚。
“你在害怕什麽？”魏獻儀問。
太承心中一緊，註視著魏獻儀，眼波一顫一顫的，就像他話中所說那般憂懼，“我負傷，你救我，你要殺少寧，我卻處處阻攔你，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我的，更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麻煩，總之我心裏很亂。”
亂到以為魏獻儀舍下縛身石，就好像是舍了他一般。
太承的聲音很淺，輕輕吐露心跡，將之訴說而出，魏獻儀聽了，品覺出一種微妙。
“你不是說你會有辦法解決聖音少寧嗎？”魏獻儀說道。
“是這樣。”太承肯定道。
“我信了你，可你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。”魏獻儀說出自己的感覺。
“我沒有不相信自己。”太承輕微搖頭，他註視著魏獻儀，很認真地告訴她：“我是在擔心，你對我的態度。”
聽到這裏，魏獻儀將手中縛身石拽得更緊，他下意識地隨著她的動作往前靠近。
“沒有態度。”魏獻儀對他這樣說。
太承楞了下，然後低眸望著她攥住縛身石的手，指骨瑩潤，再擡眼望向魏獻儀。
“我不信。”太承輕聲吐字。
魏獻儀看著他，沒有說話。
在各自靜謐時刻，太承又往前湊近，與她眼眸相對，他嘴唇翕動，在魏獻儀的註視裏離她更近，以至於相望的視線都變形了。
太承弓著身體輕輕吻在她的唇上，只有這麽一下，轉瞬即逝的觸碰，他移開了嘴唇。
做完這件事，太承深深吸一口氣，之後默不作聲地整理起被壓在膝蓋底下的被褥。
“然後呢？”魏獻儀問他這個吻印的後續。
“你沒有拒絕我。”太承按住手中被褥。
“那我回應了你嗎？”魏獻儀笑了下，覺得太承用以辯證態度的方法過分片面了。
可是他望著她，沒有因此感到沮喪，太承說：“你可以選擇回應我的，但你沒有這樣做。你在刻意忽略我的舉動。”
魏獻儀臉上依舊掛笑。
“但這其實何嘗不是你的一種態度？”太承緩慢說出，“難道只有非此即彼，才能印證你待我之心？我只是在向你證明，你沒有你說的那般對我毫無態度，你有的，什麽樣的都好，拒絕也好忽視也罷，總歸都會讓我覺得在你面前我是存在著的，不至於那麽……”
太承斂聲，說不出剩下的話。
魏獻儀沒在笑了，她漸漸想懂了太承的心思。魏獻儀想告訴太承不必那樣在意，可是沒有開口，就聽他先一步說出了想法。
“如果可以，我想要你回應我。”太承說。
“因為只有如此，我才能確定你不是在討厭我。”他補充。
聽著他說起“討厭”，魏獻儀下意識地要告訴他，她沒有，但是觸及太承執拗的目光，魏獻儀覺得“沒有”這兩個字蒼白微弱，讓她沒法說出口。
可她真的沒有。
他為什麽要這樣想。
魏獻儀想到他說的“回應”，她眸光微低。她膝蓋往前壓了壓，靠在太承的一條腿上，他想要縮回那條腿，被魏獻儀的手按住了。
魏獻儀與他貼身相對，她直起腰身，看了太承一會，在他感到心神不定前，魏獻儀擡手將他按在床欄上，慢慢回應他。
他的後背抵在欄桿上，應是覺得不舒服，他左右移動半分，後來魏獻儀壓住他的兩只手，太承就什麽動作都沒有了。
逼仄空間中很快上浮起潮熱氣息，魏獻儀很久後才結束動作，太承眼前濕得不行，根本睜不開眼來看她。他喘著氣，等到魏獻儀將他眼睫上的一片濕潤抹去，太承才掀開眼簾。
“我不討厭你，也沒覺得你麻煩，現在可以證明了嗎？”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。
太承的臉在發燙，細聲問道：“……那你還要解開縛身石嗎？”
魏獻儀看了他一會，很快明白即便她向他證明他擔憂的都是假象，他也還是不願意從身上剝落縛身石。魏獻儀沒有回答。
她低下視線，問了別的話：“你脖子上怎麽有一顆痣？”
聽到魏獻儀說出這話，太承明顯楞了下，他想要摸上自己的脖頸處，可是魏獻儀不讓，因為魏獻儀正在看他脖子側方的那一點痣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太承有些無措地回答，頓了下，他微微皺眉詢問：“之前沒有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魏獻儀這樣說。
太承默默觀察魏獻儀面上神情許久，半晌後，太承猶豫著出聲：“是很醜嗎？”問出這句話後，太承面上顯露出緊張神色。
可是魏獻儀聽到他的問題，卻沒有立刻回答他，導致太承心底愈加慌亂。魏獻儀伸手，食指指腹刮了下他白皙脖頸上那一點精巧的烏色，太承頓時感到脖子上起了一片酥麻之意。
他咬了下唇。
本來就紅透的兩片薄唇，現在更紅了，不過魏獻儀看不到。
“……有點。”魏獻儀聲音不大，說這句話的時候，魏獻儀已經收起了刮弄他脖頸的手指，這句話落在太承耳中，就是她興致懨懨的表現。
太承立馬覺得那點烏痣灼人得很，讓他心中難安。
他又摸上脖子，不過這一回魏獻儀沒再阻攔他。
“你是不是不喜歡？”太承壓低嗓音，試探性地詢問魏獻儀。
“確實。”魏獻儀回答得很快，只說了這麽兩個字。
太承心底更沈。
他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只有捂著脖子，滿眼慌意地望著魏獻儀。
魏獻儀看太承一開始還是捂著脖子，後來因為魏獻儀一直沒有表示，太承捂著脖子動作就變成掐弄，他想將那點“醜陋”的烏痣去掉，可是太承根本沒找對地方。
“別這樣，都紅了。”魏獻儀伸手拉下他落在脖頸上的手指，將他的指尖抽離，看著他脖子上的一絲絲紅印，魏獻儀心裏多出一些愧疚，尤其在聽到太承說因為她不喜歡，所以才這樣的話，魏獻儀心裏愧意更深了。
“我來給你弄。”魏獻儀想了一會，在他緊促的眼神裏，這樣說道。
“怎麽弄？”太承問她。
魏獻儀看著他脖子側方這點小痣，她靠近他，在他耳邊問他：“我能咬一下嗎？”
“啊？”聽到特殊的字眼，太承耳朵裏炸了一下，他叫出聲，卻被魏獻儀捂住了嘴巴。
“會被聽到的。”魏獻儀面不改色說道。
太承完全沒有想過此刻深夜之中，炙甘峰內也沒人會主動靠近此處專門為她準備的醫廬。只是魏獻儀這樣說，太承便信了，可是魏獻儀仍然捂住他的唇。
太承舔了下她的手心。
魏獻儀指骨一顫，很快松開捂住他嘴唇的手。
“這樣真的可以嗎？”太承皺皺眉，一時間想不明白咬一下怎麽就能去痣了。
“只咬一下。”魏獻儀向他保證。
“很危險……”太承想到咬在脖子上這件事。
他們很少這樣做。
很少這樣做的原因是，那天他想在她脖頸上落印時，魏獻儀正色告訴他：“很危險。”所以後來他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。
他現在也在提醒她。
“那算了。”魏獻儀拇指蹭了下那點烏痣。
魏獻儀說完這句話，就要起身，剛動了一下，就被太承拉住了衣袖，魏獻儀垂眸看著他，太承眸光閃爍避開了她的視線。
他偏過臉去，露出修長脖頸，他說：“給，給你咬。”
幾乎話音剛落下，太承就感到脖頸上一熱，接著就是一點刺痛，她真的在咬他，咬……咬那點烏痣，絲毫不比先前作弄他唇舌時來得遜色。
他整個人都為之緊張起來，太承握緊手，牙齒輕輕抵在手指的一截指骨上，強行咽下幾乎溢出喉嚨的聲音。
中間魏獻儀停了一下動作，他以為結束了，正當他輕輕喘氣時，魏獻儀又咬了下，和之前不同，這回她是真的在咬，上下兩齒輕輕壓著那處，舌尖勾了下。
太承沒忍住，哼出聲音來，這一回魏獻儀沒有多餘的手用來捂上他的唇。他更加抑制不住地吐露音節，魏獻儀靠近他的那只耳朵都要被燙傷了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魏獻儀嗓音發啞，她趕緊停了下來。
太承“嗯”了聲，因為某種原因而變調，這一個字音被他拉扯得格外綿長。
太承腦子裏一片混亂。
他望了望魏獻儀，沒等他說出話來，太承感到脖子上被抽去了一樣東西。
他微微睜大眼睛。
“還是解開吧。”魏獻儀說著話，就已經將縛身石從太承脖頸上拿下來了。他脖子上還留有她啃咬出來的痕跡，魏獻儀多看了兩眼，再低眸對上太承不解的目光時，她對他笑了笑。
“我也不曾答應你留著它。”魏獻儀說。
太承從迷離中抽出清醒的神思，他看著她很久。
“你要離開了嗎？”事已至此，太承再抽不出別的話來同她說。
魏獻儀扣著縛身石，從床榻上下去，她的鞋子早不知在什麽時候掉在了床下。魏獻儀撿起來穿上後，理了下身上衣衫，她回頭望了眼太承，跟他說：“好好休息。”
說完這句後，魏獻儀想了想，覺得沒有要說的了，她準備離開藥廬。這時候太承慢慢起身，他拉開墜成一團的床簾，望著魏獻儀，問道：“你還會來看我嗎？”
魏獻儀頷首，“會。”
“什麽時候？”太承追問。
“也許是明天，也許……”
魏獻儀回答得含糊。
“也許根本不會想起我。”太承沈下眼眸，有些郁色。
“會的。”魏獻儀看著他，揉了下太承的腦後，“有傷養傷，你好好待著，我會來看你。”
她早就想離開了。
先是因為縛身石，後來是因為……真是難以言說。
不過縛身石已經被她拿下來了，這樣就夠了。
“不說了。走了。”魏獻儀向他告別，轉身時刻，卻被太承勾住手指。
他想明白了。
“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亮。”太承說，“外面夜路很深，你一個人走可以嗎？”
“沒關系。”魏獻儀沒在意他說的話。
“我傷的不重，我可以不用養傷。”太承望著她，將她尾指攥得愈緊。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魏獻儀詢問他的想法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離開。”太承順從地回答她。
他覆起手，將幾根手指塞進魏獻儀的手中，看起來像是她在握住他的手一般。
“你不想我和你一起走嗎？”太承皺了下眉，聲音很輕地問魏獻儀。
“還有……”他依然蹙眉，只是這時眼裏略微含笑，太承探出另一只手，指腹落在脖頸側方的某處，他偏過頭，伸長脖頸，那點烏色越發清晰。
魏獻儀被捏了下手，像是某種暗示。
“這顆痣，還沒有消掉。”太承壓低眉眼，指尖點在那處，卻並非完全蓋住，隱約壓住一側，半遮半掩，若非他看不見那地方，魏獻儀都要以為他是故意的。
魏獻儀看了很久，別開眼，與他說道：“你要是想去掉，可以等到明日在炙甘峰找找法子。”
“那我要是不想去掉，是不是就能跟你一起離開了？”太承曲解她的話意。
魏獻儀看了看他，“我回靈臺神殿，我很久沒有回去了，你要跟我回那裏？”
“不可以？”太承問她。
魏獻儀在他脖子側方重重揉搓了兩下，向太承示意一下，他便附耳過來，“這麽想跟我回去？”
太承望著她，沒有說話，他拽著魏獻儀的手指從榻上起身，被褥因他的動作從床上翻滾下去，魏獻儀彎腰撿起來。
太承站到地面上，接過魏獻儀遞來的被褥，他將它在床上放好後，對魏獻儀說道：“夜深路長，我們慢慢走，可以嗎？”他望著魏獻儀，眸光微動。
魏獻儀垂著目光，將他的衣領往上提了提，那點烏痣很容易就被遮住了，之後她才回覆太承說：“可以。”
幾日後，天氣轉暖，他央著魏獻儀回之前住的地方。魏獻儀讓他自己去，太承坐在床邊沈悶許久，後來在魏獻儀快要睡著的時候，問她是不是覺得他越發沒有情趣，所以她才不想搭理他。
魏獻儀聞言，側過臉去看他，睡意朦朧，手指從他交疊的衣領探入，紅紅的一塊皮膚，衣領遮都遮不住，還泛著些疼意。
她後來都不想作弄他那點烏痣了，他偏要……
“你還要怎樣才算賦有情調？”
只此一句，問得太承說不出話來。半晌，他紅著臉，悶聲說他會自己回去。
但是臨出門之前，隔著紗幔，太承還是看到魏獻儀起身了。他又回頭，給她穿上衣服，系腰帶的時候，魏獻儀問他：“回去做什麽？”
“有些東西還留在裏面，想把它帶出來。”太承回覆。
“……你不會想帶來我這裏吧？”魏獻儀問。
他擡眼，一片茫然神色，弱聲道：“不可以嗎？”
魏獻儀沒答話。
催促他一聲，太承扣住腰上系帶，魏獻儀站了起來。
“別帶太多。”魏獻儀叮囑他。
太承楞了下，反應過來後，眉梢難掩喜色，“沒有很多。”
走到院前，太承在前面推開門，魏獻儀跟在後頭，只是還沒有跨過門檻，前面的太承就停住了腳步，沒想過會在這裏見到其他人。
他俯身，稱喚裏面的人。
“叔父。”
“嗯。”聖音瓏應了聲。
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，不過魏獻儀從太承身後走了出來。
望見魏獻儀的存在，聖音瓏臉上的溫和表情一下子就變了，他側身轉眸不去看她。
這時，魏獻儀指了指裏面的房間，對太承說：“你不是要找東西？”
太承頷首，卻久久未有動作，魏獻儀知道他的心思，她搖了搖頭，“你去吧，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“那叔父……？”太承遲疑開口。
“他自然也在外面等你。”魏獻儀接上太承的話，話音落下，魏獻儀覆轉頭看向聖音瓏，“你說是吧。”
聖音瓏不曾向她望去一眼，面上神情覆雜。面對太承的目光，聖音瓏臉上努力帶起一絲微笑：“是，我在此處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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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獻儀要離開。
可是動身後，前方無法跨過的透明屏障提醒了魏獻儀縛身石的存在，所以她收回腳步，折返回去。
太承側著身，靠在床裏面，魏獻儀過去的時候，他背對著她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就連她的膝蓋抵在床榻上，軟綿的床墊陷進去一塊，太承都沒有察覺到。
直到魏獻儀伸手撥開他肩上的頭發，將它們歸攏到他身前，手指從肩後劃到前面，緊接著就被太承按住了手。
“你怎麽……又回來了。”太承微微側臉，望向魏獻儀。他同樣忘記了他身上墜有的縛身石的限制。
魏獻儀沒說話。
她從太承手中抽出手指，落到他的後頸上，拽動系有縛身石的扣帶，碰了一下，也碰到太承的脖頸，他一個傾身，躲開了。
魏獻儀沒有成功取下縛身石。
太承動了動身體，正對著魏獻儀，一手捂上被衣衫掩蓋住的縛身石，他望著魏獻儀，“你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？”
魏獻儀看了他一眼，很輕易地從太承臉上看出失落。
“那你現在是要將它拿走？”太承問她。不必得到魏獻儀的回覆，他也該知道是這樣，不由將手中縛身石握得更緊一些。
“轉過去。”魏獻儀對他說。
太承沒有動。
魏獻儀擡眼看向他。
“一定要這樣嗎？”太承啟唇問道。
“你想如何？”魏獻儀反問。
話音落下，太承良久不發一言。解開縛身石，他不願意，問他想怎麽樣，他又不說話。
魏獻儀陪著他沈默片刻，之後再上手解開系繩的時候也沒有提醒太承。
魏獻儀雙手環住太承的脖頸，手指繞到後方，搭在了那一截細軟綢繩上，看準了地方，準備抽動扣帶的時候，太承忽地抵住了魏獻儀的半邊肩膀，叫她手指一縮，沒有立刻扯下縛身石。
太承將整張臉都埋在魏獻儀的身前，他伸手越過魏獻儀的腰部，抱緊了她，烏黑長發從身後劃過，盡數堆壓在魏獻儀的眼前。
魏獻儀一時間沒有了動作，她低下眼眸註視著在她身前的太承，半晌後，她抽出手來，拍了拍太承的後背，示意他放松一些。
掌心落在太承的後背，幾乎剛碰到，太承就直起了身體，他額頭微動，臉頰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緊緊貼合魏獻儀的肩膀。
“好了嗎？”魏獻儀提醒他。他維持這個動作已經很長時間了，就連身體都因為過分緊密的接觸而在緩慢升溫。
“嗯。”太承聲音悶悶地回應魏獻儀，卻沒有立刻松開她。
他的手臂仍然環在魏獻儀的腰上，此刻因為魏獻儀的催促而有些不安地游移，不確定放在哪個位置才是合適的。
魏獻儀覺得整個後背都隱隱發燙，她低下眼眸，手指探入身前，稍微著力就推開了太承。空氣順勢進入剝離的間隙之中，魏獻儀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一些。
“我不想解開它。”太承略有局促地低下臉。
“可我也不想留在此處陪你。”魏獻儀直接跟他說，她想離開藥廬，想離開炙甘峰。
“除了這個，你也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開縛身石的禁制。”太承聲音低弱，他的視線落在身上披覆的被褥上，青底藍花，是魏獻儀之前給他蓋上的。
因為太承一直低著頭，魏獻儀不能看清楚他臉上表情，為了跟他有更直接的交流，魏獻儀扶起他的臉，讓太承與她視線相對。
他眼中閃動微光，如湖中暈開的水波似的，連綿不已。
“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才對。”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。
太承遲鈍地點頭。
“解開縛身石，不止是因為我不想留在這裏，更是因為我想還你自由。”說話間，魏獻儀的目光已然看向太承的脖頸下方。
衣襟交疊的深處，是一枚小小的縛身石。
“我知道，正如因此，我不想。”太承回覆得斷斷續續，不過並不妨礙它們組成一句完整的話，讓魏獻儀能夠聽得明白。
他很少對她說：“不想。”
不論在何種情況下，太承都很少會這樣強烈表達自己的意願，這大概是魏獻儀頭一回聽見他說他不願意。
但卻是為了縛身石這種限制住他人身自由的東西。
魏獻儀奇怪地看向他，“為什麽？”同時，她的手指探入太承的衣領之下，順著那段細長綢繩將縛身石從其身前抽了出來。
圓潤的石頭落到魏獻儀的手心，只需要輕輕一拽就能讓它脫離他，可是……
“從識海出來後，我心中驚疑不定。”太承很久後，開口言道。
他直白地說出內心的惶恐，讓魏獻儀有一瞬的恍惚。
“你在害怕什麽？”魏獻儀問。
太承心中一緊，註視著魏獻儀，眼波一顫一顫的，就像他話中所說那般憂懼，“我負傷，你救我，你要殺少寧，我卻處處阻攔你，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我的，更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麻煩，總之我心裏很亂。”
亂到以為魏獻儀舍下縛身石，就好像是舍了他一般。
太承的聲音很淺，輕輕吐露心跡，將之訴說而出，魏獻儀聽了，品覺出一種微妙。
“你不是說你會有辦法解決聖音少寧嗎？”魏獻儀說道。
“是這樣。”太承肯定道。
“我信了你，可你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。”魏獻儀說出自己的感覺。
“我沒有不相信自己。”太承輕微搖頭，他註視著魏獻儀，很認真地告訴她：“我是在擔心，你對我的態度。”
聽到這裏，魏獻儀將手中縛身石拽得更緊，他下意識地隨著她的動作往前靠近。
“沒有態度。”魏獻儀對他這樣說。
太承楞了下，然後低眸望著她攥住縛身石的手，指骨瑩潤，再擡眼望向魏獻儀。
“我不信。”太承輕聲吐字。
魏獻儀看著他，沒有說話。
在各自靜謐時刻，太承又往前湊近，與她眼眸相對，他嘴唇翕動，在魏獻儀的註視裏離她更近，以至於相望的視線都變形了。
太承弓著身體輕輕吻在她的唇上，只有這麽一下，轉瞬即逝的觸碰，他移開了嘴唇。
做完這件事，太承深深吸一口氣，之後默不作聲地整理起被壓在膝蓋底下的被褥。
“然後呢？”魏獻儀問他這個吻印的後續。
“你沒有拒絕我。”太承按住手中被褥。
“那我回應了你嗎？”魏獻儀笑了下，覺得太承用以辯證態度的方法過分片面了。
可是他望著她，沒有因此感到沮喪，太承說：“你可以選擇回應我的，但你沒有這樣做。你在刻意忽略我的舉動。”
魏獻儀臉上依舊掛笑。
“但這其實何嘗不是你的一種態度？”太承緩慢說出，“難道只有非此即彼，才能印證你待我之心？我只是在向你證明，你沒有你說的那般對我毫無態度，你有的，什麽樣的都好，拒絕也好忽視也罷，總歸都會讓我覺得在你面前我是存在著的，不至於那麽……”
太承斂聲，說不出剩下的話。
魏獻儀沒在笑了，她漸漸想懂了太承的心思。魏獻儀想告訴太承不必那樣在意，可是沒有開口，就聽他先一步說出了想法。
“如果可以，我想要你回應我。”太承說。
“因為只有如此，我才能確定你不是在討厭我。”他補充。
聽著他說起“討厭”，魏獻儀下意識地要告訴他，她沒有，但是觸及太承執拗的目光，魏獻儀覺得“沒有”這兩個字蒼白微弱，讓她沒法說出口。
可她真的沒有。
他為什麽要這樣想。
魏獻儀想到他說的“回應”，她眸光微低。她膝蓋往前壓了壓，靠在太承的一條腿上，他想要縮回那條腿，被魏獻儀的手按住了。
魏獻儀與他貼身相對，她直起腰身，看了太承一會，在他感到心神不定前，魏獻儀擡手將他按在床欄上，慢慢回應他。
他的後背抵在欄桿上，應是覺得不舒服，他左右移動半分，後來魏獻儀壓住他的兩只手，太承就什麽動作都沒有了。
逼仄空間中很快上浮起潮熱氣息，魏獻儀很久後才結束動作，太承眼前濕得不行，根本睜不開眼來看她。他喘著氣，等到魏獻儀將他眼睫上的一片濕潤抹去，太承才掀開眼簾。
“我不討厭你，也沒覺得你麻煩，現在可以證明了嗎？”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。
太承的臉在發燙，細聲問道：“……那你還要解開縛身石嗎？”
魏獻儀看了他一會，很快明白即便她向他證明他擔憂的都是假象，他也還是不願意從身上剝落縛身石。魏獻儀沒有回答。
她低下視線，問了別的話：“你脖子上怎麽有一顆痣？”
聽到魏獻儀說出這話，太承明顯楞了下，他想要摸上自己的脖頸處，可是魏獻儀不讓，因為魏獻儀正在看他脖子側方的那一點痣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太承有些無措地回答，頓了下，他微微皺眉詢問：“之前沒有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魏獻儀這樣說。
太承默默觀察魏獻儀面上神情許久，半晌後，太承猶豫著出聲：“是很醜嗎？”問出這句話後，太承面上顯露出緊張神色。
可是魏獻儀聽到他的問題，卻沒有立刻回答他，導致太承心底愈加慌亂。魏獻儀伸手，食指指腹刮了下他白皙脖頸上那一點精巧的烏色，太承頓時感到脖子上起了一片酥麻之意。
他咬了下唇。
本來就紅透的兩片薄唇，現在更紅了，不過魏獻儀看不到。
“……有點。”魏獻儀聲音不大，說這句話的時候，魏獻儀已經收起了刮弄他脖頸的手指，這句話落在太承耳中，就是她興致懨懨的表現。
太承立馬覺得那點烏痣灼人得很，讓他心中難安。
他又摸上脖子，不過這一回魏獻儀沒再阻攔他。
“你是不是不喜歡？”太承壓低嗓音，試探性地詢問魏獻儀。
“確實。”魏獻儀回答得很快，只說了這麽兩個字。
太承心底更沈。
他不知道該怎麽辦，只有捂著脖子，滿眼慌意地望著魏獻儀。
魏獻儀看太承一開始還是捂著脖子，後來因為魏獻儀一直沒有表示，太承捂著脖子動作就變成掐弄，他想將那點“醜陋”的烏痣去掉，可是太承根本沒找對地方。
“別這樣，都紅了。”魏獻儀伸手拉下他落在脖頸上的手指，將他的指尖抽離，看著他脖子上的一絲絲紅印，魏獻儀心裏多出一些愧疚，尤其在聽到太承說因為她不喜歡，所以才這樣的話，魏獻儀心裏愧意更深了。
“我來給你弄。”魏獻儀想了一會，在他緊促的眼神裏，這樣說道。
“怎麽弄？”太承問她。
魏獻儀看著他脖子側方這點小痣，她靠近他，在他耳邊問他：“我能咬一下嗎？”
“啊？”聽到特殊的字眼，太承耳朵裏炸了一下，他叫出聲，卻被魏獻儀捂住了嘴巴。
“會被聽到的。”魏獻儀面不改色說道。
太承完全沒有想過此刻深夜之中，炙甘峰內也沒人會主動靠近此處專門為她準備的醫廬。只是魏獻儀這樣說，太承便信了，可是魏獻儀仍然捂住他的唇。
太承舔了下她的手心。
魏獻儀指骨一顫，很快松開捂住他嘴唇的手。
“這樣真的可以嗎？”太承皺皺眉，一時間想不明白咬一下怎麽就能去痣了。
“只咬一下。”魏獻儀向他保證。
“很危險……”太承想到咬在脖子上這件事。
他們很少這樣做。
很少這樣做的原因是，那天他想在她脖頸上落印時，魏獻儀正色告訴他：“很危險。”所以後來他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。
他現在也在提醒她。
“那算了。”魏獻儀拇指蹭了下那點烏痣。
魏獻儀說完這句話，就要起身，剛動了一下，就被太承拉住了衣袖，魏獻儀垂眸看著他，太承眸光閃爍避開了她的視線。
他偏過臉去，露出修長脖頸，他說：“給，給你咬。”
幾乎話音剛落下，太承就感到脖頸上一熱，接著就是一點刺痛，她真的在咬他，咬……咬那點烏痣，絲毫不比先前作弄他唇舌時來得遜色。
他整個人都為之緊張起來，太承握緊手，牙齒輕輕抵在手指的一截指骨上，強行咽下幾乎溢出喉嚨的聲音。
中間魏獻儀停了一下動作，他以為結束了，正當他輕輕喘氣時，魏獻儀又咬了下，和之前不同，這回她是真的在咬，上下兩齒輕輕壓著那處，舌尖勾了下。
太承沒忍住，哼出聲音來，這一回魏獻儀沒有多餘的手用來捂上他的唇。他更加抑制不住地吐露音節，魏獻儀靠近他的那只耳朵都要被燙傷了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魏獻儀嗓音發啞，她趕緊停了下來。
太承“嗯”了聲，因為某種原因而變調，這一個字音被他拉扯得格外綿長。
太承腦子裏一片混亂。
他望了望魏獻儀，沒等他說出話來，太承感到脖子上被抽去了一樣東西。
他微微睜大眼睛。
“還是解開吧。”魏獻儀說著話，就已經將縛身石從太承脖頸上拿下來了。他脖子上還留有她啃咬出來的痕跡，魏獻儀多看了兩眼，再低眸對上太承不解的目光時，她對他笑了笑。
“我也不曾答應你留著它。”魏獻儀說。
太承從迷離中抽出清醒的神思，他看著她很久。
“你要離開了嗎？”事已至此，太承再抽不出別的話來同她說。
魏獻儀扣著縛身石，從床榻上下去，她的鞋子早不知在什麽時候掉在了床下。魏獻儀撿起來穿上後，理了下身上衣衫，她回頭望了眼太承，跟他說：“好好休息。”
說完這句後，魏獻儀想了想，覺得沒有要說的了，她準備離開藥廬。這時候太承慢慢起身，他拉開墜成一團的床簾，望著魏獻儀，問道：“你還會來看我嗎？”
魏獻儀頷首，“會。”
“什麽時候？”太承追問。
“也許是明天，也許……”
魏獻儀回答得含糊。
“也許根本不會想起我。”太承沈下眼眸，有些郁色。
“會的。”魏獻儀看著他，揉了下太承的腦後，“有傷養傷，你好好待著，我會來看你。”
她早就想離開了。
先是因為縛身石，後來是因為……真是難以言說。
不過縛身石已經被她拿下來了，這樣就夠了。
“不說了。走了。”魏獻儀向他告別，轉身時刻，卻被太承勾住手指。
他想明白了。
“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亮。”太承說，“外面夜路很深，你一個人走可以嗎？”
“沒關系。”魏獻儀沒在意他說的話。
“我傷的不重，我可以不用養傷。”太承望著她，將她尾指攥得愈緊。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魏獻儀詢問他的想法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離開。”太承順從地回答她。
他覆起手，將幾根手指塞進魏獻儀的手中，看起來像是她在握住他的手一般。
“你不想我和你一起走嗎？”太承皺了下眉，聲音很輕地問魏獻儀。
“還有……”他依然蹙眉，只是這時眼裏略微含笑，太承探出另一只手，指腹落在脖頸側方的某處，他偏過頭，伸長脖頸，那點烏色越發清晰。
魏獻儀被捏了下手，像是某種暗示。
“這顆痣，還沒有消掉。”太承壓低眉眼，指尖點在那處，卻並非完全蓋住，隱約壓住一側，半遮半掩，若非他看不見那地方，魏獻儀都要以為他是故意的。
魏獻儀看了很久，別開眼，與他說道：“你要是想去掉，可以等到明日在炙甘峰找找法子。”
“那我要是不想去掉，是不是就能跟你一起離開了？”太承曲解她的話意。
魏獻儀看了看他，“我回靈臺神殿，我很久沒有回去了，你要跟我回那裏？”
“不可以？”太承問她。
魏獻儀在他脖子側方重重揉搓了兩下，向太承示意一下，他便附耳過來，“這麽想跟我回去？”
太承望著她，沒有說話，他拽著魏獻儀的手指從榻上起身，被褥因他的動作從床上翻滾下去，魏獻儀彎腰撿起來。
太承站到地面上，接過魏獻儀遞來的被褥，他將它在床上放好後，對魏獻儀說道：“夜深路長，我們慢慢走，可以嗎？”他望著魏獻儀，眸光微動。
魏獻儀垂著目光，將他的衣領往上提了提，那點烏痣很容易就被遮住了，之後她才回覆太承說：“可以。”
幾日後，天氣轉暖，他央著魏獻儀回之前住的地方。魏獻儀讓他自己去，太承坐在床邊沈悶許久，後來在魏獻儀快要睡著的時候，問她是不是覺得他越發沒有情趣，所以她才不想搭理他。
魏獻儀聞言，側過臉去看他，睡意朦朧，手指從他交疊的衣領探入，紅紅的一塊皮膚，衣領遮都遮不住，還泛著些疼意。
她後來都不想作弄他那點烏痣了，他偏要……
“你還要怎樣才算賦有情調？”
只此一句，問得太承說不出話來。半晌，他紅著臉，悶聲說他會自己回去。
但是臨出門之前，隔著紗幔，太承還是看到魏獻儀起身了。他又回頭，給她穿上衣服，系腰帶的時候，魏獻儀問他：“回去做什麽？”
“有些東西還留在裏面，想把它帶出來。”太承回覆。
“……你不會想帶來我這裏吧？”魏獻儀問。
他擡眼，一片茫然神色，弱聲道：“不可以嗎？”
魏獻儀沒答話。
催促他一聲，太承扣住腰上系帶，魏獻儀站了起來。
“別帶太多。”魏獻儀叮囑他。
太承楞了下，反應過來後，眉梢難掩喜色，“沒有很多。”
走到院前，太承在前面推開門，魏獻儀跟在後頭，只是還沒有跨過門檻，前面的太承就停住了腳步，沒想過會在這裏見到其他人。
他俯身，稱喚裏面的人。
“叔父。”
“嗯。”聖音瓏應了聲。
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，不過魏獻儀從太承身後走了出來。
望見魏獻儀的存在，聖音瓏臉上的溫和表情一下子就變了，他側身轉眸不去看她。
這時，魏獻儀指了指裏面的房間，對太承說：“你不是要找東西？”
太承頷首，卻久久未有動作，魏獻儀知道他的心思，她搖了搖頭，“你去吧，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“那叔父……？”太承遲疑開口。
“他自然也在外面等你。”魏獻儀接上太承的話，話音落下，魏獻儀覆轉頭看向聖音瓏，“你說是吧。”
聖音瓏不曾向她望去一眼，面上神情覆雜。面對太承的目光，聖音瓏臉上努力帶起一絲微笑：“是，我在此處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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